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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按住这里，然后这只手转一转，再一拽——”
“——看看！”
舒鹞脸上挂着些得意的神色，好像干了什么感动天地的大事，扬着小巧的下巴，“这虾剥得，简直完美！”
坐在一旁的白栩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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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助理等着自家小周总拉着脸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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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酩远看了眼黄澄澄的虾黄：“方法不错，你不是吃不了这些？怎么剥起来这么娴熟？”
他手里的虾尾已经被舒鹞拿走了，她拿着虾尾，轻轻剥掉后半段红色的壳：“我这人其实胸无大志，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过上胡吃海喝的生活，最好是无时无刻不在吃，半夜都能跑出去买一堆小吃回来的那种。然后就在网上看了好多小窍门，什么怎么撸串不会花口红，什么怎么剥螃蟹、剥小龙虾、剥板栗……”
最后一句话被舒鹞放轻了声音，轻得就像一声叹息：“可惜都没怎么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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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也坦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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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没让他多有成就感，反而那句“可惜都么怎么用上”像是什么长了麟角的东西，在他胸腔里剐蹭了一下，不舒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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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让她直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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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几上被她堆得到处都是东西，鱼汤蒸腾着热气，一时间只听见手机【创建和谐家园】，没看见手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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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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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周酩远短暂地看见了屏幕上的画面，是一个的男人模样。
有些面熟，不是那个岑月白，而是在花都茶餐厅里和舒鹞一起喝下午茶的男人。
哦，那天他们还穿了差不多款式的黑色风衣。
想到那天两人笑着对话的画面，周酩远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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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周姓男子眉头锁得更深。
“我家现在简直就是猪窝！猪来了可能都不乐意住！”
齐言清在视频里愁眉苦脸，又把手机摄像头切到后置给舒鹞看，“鹞啊，凌子怎么时候回来啊？我实在是遭不住，她家饼干快要把我家拆了。”
真是满室狼藉，比舒鹞家被拆得还要严重，连沙发都啃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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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最后齐言清才压低声音：“我鹞，刚才你接起视频的时候，我怎么感觉我看见了一角西装？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嗯，一块儿吃午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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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有，又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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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是白栩帮她热的，但看了眼小汤匙和餐巾纸摆放得整整齐齐，餐巾纸的边角都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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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摸了张便签，折成纸飞机，捏着飞机尖尖放在嘴边“哈”了两下，朝着周酩远的方向丢过去：“酩远哥哥好贴心，爱你，撒浪嘿！”
可能是这份爱太过沉重，纸飞机都听不下去了，飞出半米就坠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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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趟韩国还是挺累的，几天都没休息好，中间为了陪练还熬过两次夜，舒鹞喝完鱼汤准备回家去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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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白栩是不是受了舒鹞的“金主爸爸”和“父子情深”影响，觉得自己吃了舒鹞买的午饭，既没有剥虾喂饭地投喂金主爸爸，也没有给金主爸爸热鱼汤，很是惭愧，只能疯狂输出彩虹屁。
“你在真是太好了，平时食物是进不了办公室的，简直是金融大厦之光，给我们带来了光明希望，还有食物哈哈哈哈，明天还来吗？”
“看情况吧，我要先睡饱了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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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酩远正站在办公室明亮的窗边，窗子的横隔上放了一支歪歪扭扭的纸飞机，他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目光落在楼下的景物上。
100层的高楼是安静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噪音都隔在下面，一览群楼倒是视野顶好，只不过这些周酩远都看腻了。
“小周总，后天出发去南非吗？”
“嗯。”
“总部那边，我是说，如果老爷子那边的人问起来，我怎么说？就说你去南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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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算是很欣慰的一眼，白栩这份言论完全是为着周酩远着想的。
南非那边的医疗器械在周酩远手里确实有起死回生的意思，并且周酩远压上所有身家在扶持的一个项目，已经隐约有成功的迹象。
白栩私心不希望总部知道，不希望周家那位老爷子知道这件事。
周憬是个偏心的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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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白栩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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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这些的时候周酩远眉眼间总是淡的，就像是风雪里走了好多年，连眸色都染上了无声的霜气。
白栩想，还是舒鹞在的时候好，有她在小周总会剥小龙虾，会热鱼汤，还会露出无奈和无语的神色，连话都比平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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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忍了好多年的白栩都忍不下去了，忽然开口：“小周总，这次……这次我们别再让着了。”
哪怕其中有些缘由白栩不知道。
他也觉得他们欺人太甚了。
周酩远的视线里出现舒鹞身影，楼层太高，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身影，甩着手里的小包，蹦蹦哒哒地走远。
周酩远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刚刚说什么？”
“说……”
白栩索性无所顾忌，“说不希望你再让了，我是说，如果老爷子又要来拿走南非的项目……”
周酩远忽然扯起一个冷笑，像是出鞘的利刃：“他作梦，南非的项目他们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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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酩远！我刚才走的时候你在打电话，白栩说有我在办公室特别好，我还没问你，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特别好？”
“闹腾。”
“嘿呀！我的小龙虾和鱼汤都没消化完，就开始嫌我闹腾了！”
舒鹞不满地嘀嘀咕咕，嘀咕完又换了个语气，“酩远哥哥，你摸着良心说，有我形影不离跟在身边，有肉吃有汤喝，是不是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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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憬花了20多年的时间把所有温度的事物闭塞在周酩远的世界之外，而舒鹞，硬生生地把周酩远的铜墙铁壁挤出一道缝隙，让他窥见天光。
但她说的形影不离好像也不是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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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哪？”
“南非，后天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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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手机，总觉得自己能等来什么。
这样的心机放在生活里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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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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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周酩远不带她似的，她不但订了去南非的机票，连值机手续都办好了：
【尊敬的舒鹞旅客，您已成功办理EKF309乘机登机手续，您的座位号为2A，航班将于后天上午6:50起飞……】
还没看完，紧接着又是信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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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远哥哥，请你自觉点调到同一趟航班，并且换到我旁边的2B座位。】
周酩远压下扬起的唇角，扭头把手机递给白栩：“航班换一下，按她说的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