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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不解道:“陛下若是真的宠爱薛御侍,为何让他仍居旧处?仅赐了两名宫侍照料呢。”
萧璟淡漠道:“薛迹为庶子,初次册封必定为低位,只能居于其他君卿偏殿中,福禧堂虽小,但让他留在薛晗那里,比去其他人那里更安全一些,她这么做,不过是想保全他,也更在乎他而已。”
元正给假七日,长宁倒是难得清闲,这两日她既没去后宫,也没有传召任何人过来,那些以为薛迹得宠的人,瞧见他又被陛下冷落,一时看不明白。而岁贡的礼物依旧如从前那般,按位份分赏到各宫,中宫的地位不可撼动,清凉殿的恩宠也未曾减少。
到了第六日,长宁去了清凉殿用膳,卫渊清似乎与从前一样,对她册封薛迹一时并无反应,长宁待他也一如往日那般体贴,只是她用过膳便回去了,卫渊清也没有强留。
瑞祥替他心急,道:“陛下难得来一趟,主子您未免太淡然了些。”
卫渊清怅然一笑,“你可还记得我进宫时,一年多的独宠,让我迷了心,以至于后来进了新人时,我仍不能适应,每每自深夜中醒来,而榻边却是冷的。若像你所说,薛迹不足为惧,那我又何必如临大敌一般。”
那本是他宽慰卫渊清的话,如今却堵得他有口难言。
莫说后宫的男子,就连佩兰都摸不清长宁的心思了,她几日不召薛迹过来,难道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可后来,她奉茶时,瞧见长宁坐在桌前,手中拿的像是一份手稿,虽只是不经意一瞥,可却还是认了出来,那是先前贤君几人被罚时抄写的宫规,而长宁手中这份,是薛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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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君来得早,坐在座上懒懒地瞧着他们兄弟二人走近,他刚酸上几句,没想到今日萧璟起得早。
薛迹躬身同其余几位行礼,卫渊清轻轻颔首,而宋子非却没那么好说话,他上下打量着薛迹,“薛御侍这身衣袍倒是得体许多,不像初见之时,腰身束得紧,颜色也不庄重,立在人群中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也难怪入了陛下的眼。”
谁都知道当初在御花园里三人被罚的事,宋子非这么一说,倒像是在嘲讽薛迹当初在御花园中,处心积虑勾引了长宁,这才有今日。
其余人往薛迹身上一瞧,他今日宽袍大袖,其上的纹饰也朴素无华,但他身量高,即便是这样的袍子着在身上,也被他穿出了飘逸之态。
薛迹不卑不亢,平声回道:“贤君言重了,臣侍入宫之后,循规蹈矩,并无像贤君所说那般。”
贤君漫声道:“究竟是有还是没有,薛御侍自己心里清楚。”
薛晗忍不住想回怼宋子非几句,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云侍君便来劝和了,轻声笑道:“薛御侍如今圣眷正隆,若是当初他有什么得罪贤君之处,即便不看薛侍卿的面子,却也要顾虑陛下啊。”
可他这番劝和,不仅没有将火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宋子非气道:“后宫之中等级森严,本宫为君,他只是御侍,本宫难道还说不得了。”
关行云面上似有为难之色,薛迹在心里冷笑一声,此人对自己一向是笑里藏刀,偏偏贤君还几次三番被他利用。
薛迹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即便是再伏低做小,该躲不过去的,还是躲不过去,倒不如将一切扯开了。
薛迹又拱手同宋子非行了礼,“贤君身处高位,臣侍得几句训斥也是应当的。只不过,臣侍当日去御花园时,并不知晓陛下会去,贤君当时也在,想必与臣侍一样并不知情。而臣侍当时为媵侍,那身衣袍乃是尚衣局送来的,与其他媵侍服制相同,贤君应是有所误会。”
昭卿忍不住嗤笑一声,却是对着宋子非而去,宋子非的心思他是最清楚不过了,有意守在那里等着陛下过来,薛迹那话,估计让他骑虎难下。要么承认薛迹并无旁的心思,要么便是推己度人。
贤君住声之后,卫渊清说了句,“薛御侍坐吧,品级不过是虚名,既入了宫,尽心服侍陛下便是。”
宋子非看不惯他装大度的模样,“贵君可真是贤德。”
卫渊清淡淡道:“比不过贤君之贤。”
萧璟从寝殿过来,各宫君卿一同向其行礼,卫渊清居首,薛迹排在最末。萧璟从未曾真正留意过薛迹,对他的印象,最初是听闻宋子非不顾身份要掌掴他,当时玉林还曾提醒,是否要留心于薛迹,萧璟却只是觉得宋子非难以容人,小题大做罢了。而后便是薛迹在清凉殿外落了水,那时长宁还亲自去福禧堂看他。明明早有端倪,自己却未曾放在心上,又因为萧峥的事同长宁又起隔阂,看来倒是老天都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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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劲敌
萧璟未曾料到,这样一个庶子……
萧璟淡声道:“都坐吧。”
各宫君卿应声后落座,又听萧璟道:“前几日除夕宫宴,贵君与贤君筹备得极其妥当。故而本宫思量着,上元宫宴,也交由你们二位去打理。”
谁知卫渊清却请辞,“殿下托付,臣侍本不该推辞,但近来臣侍身子不适,精神委顿,恐担不起这个大任。”
宋子非笑道:“难不成,贵君见陛下宠幸新人,伤心落寞之下无法安枕?”他又瞧了薛迹一眼,“也难怪贵君会这么想,薛御侍原本为媵侍,想必是在无人之处暗自用功,这才摇身一变,成了陛下的新宠。”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萧璟沉下脸来,“有些话到底该不该说,贤君应该好好斟酌,后宫君侍,自本宫以下,便是贵君为首,什么时候容你来揶揄贵君了。更何况,陛下要宠什么人,岂容你置喙!”
萧璟这一番话不留颜面,贤君讪讪道:“臣侍知错了。”
自从因为封君之后他言语对萧璟不敬,被长宁冷了大半个月,宋子非便一直惧怕萧璟,可他却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既安抚劲敌,又维护陛下新欢,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萧璟鲜少处罚于人,此刻却是下定决心要罚他,“你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宫中规矩,本宫多次容忍,你却对自己并无约束。既如此,每日等人散去,你便跪在此地反省。”
宋子非脸色一白,他没想到萧璟竟然真的罚他,忙跪了下来。其余人与他一向不睦,也更不会替他求情。
而后萧璟又将上元宫宴之事,交给了安卿,可萧璟如今脸色阴沉,安卿哪敢推辞,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回去的路上,薛晗忍不住道:“贤君平日里跋扈惯了,没想到在君后手底下,却成了一只猫,温顺得很。”
薛迹倒是不在意宋子非会不会受罚,不过他倒是觉得,萧璟罚他,其实是在帮他,照他如今的性子,萧璟若是想整治他,只需要更加纵着他便是。
薛晗得不到他回复,又道:“不过,兄长今日倒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行事还要小心谨慎些。”
薛迹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安危,愣了愣,瞧见他眼底一片真诚,心中又有些复杂。
只是,让他二人没想到的是,日哺时分,长宁竟驾临福禧堂。薛晗乖巧行礼,而后又瞧了薛迹一眼,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长宁过来可不是为了他,便要给他二人腾出地方。
长宁却并未让他离开,反而闲声问他近来都做了什么,薛晗恭恭敬敬地回答,长宁笑了笑,“你在这宫里倒是适应了。”
而后又当着众人的面,牵了薛迹的手坐下,薛迹有些恍神,数日不见她,贤君那番话确实也说到了他的心中,紫宸殿中的温存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唯有此刻,又触及这思念的温度,这场梦才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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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点了点头,薛晗乐道:“那臣侍这就着人去准备。”而后他忙将其余宫人赶了出去,留下长宁和薛迹独处。
薛迹垂头不语,可被长宁牵着的手却反握住她,长宁柔声道:“朕这几日未召你,你可怨朕?”
薛迹抬眸,摇了摇头,“臣侍不怨陛下,只是……”只是有些想她。
长宁摸了摸他的脸,道:“你这样清瘦,朕都要怀疑,薛晗是不是苛待了你。”
薛迹道:“臣侍不瘦,陛下应该知道的。”他这话一出口,脸颊微热,长宁会意,也无声笑了笑,她笑时脸颊上梨涡浅浅,可眼神却在他身上扫过,他说得倒也没错,他的身体并不瘦弱,宽肩窄腰,暗暗使力之时脊背之上肌肉遒劲,她的手指曾一寸寸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