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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胤看着他的眼睛,“你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统领后宫,以宣威仪吗?”
萧璟似笑非笑道:“不然舅父以为是什么?”
萧胤也笑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已是半月过去,上次舅父跟你说的事,可还记得?”
萧璟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半月之后接萧峥入宫。萧璟脸上笑意未减,“舅父说的话,我从不敢忘。”
“那是再好不过。”
萧家那边早就得到消息,萧丞相倒是乐见其成,可萧正君却是坐不住,让人往内宫递了玉牌,可萧璟却屡不召见,但萧正君一直坚持,萧璟这才允了。
萧正君同萧璟行礼,萧璟连忙将他扶起,“父亲不必这般。”
萧正君冷冷道:“君后这声父亲,我实在不敢当。”
萧璟知道自己屡次拒绝,寒了父亲的心,扶了他进来,玉林给两人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萧璟轻声道:“我知道父亲此来的用意,但我已经决定了,父亲不必相劝。”
萧正君忽而站起,满面失望,“你真的决定让那庶子入宫?”
萧璟苦笑一声,道:“我知道父亲介意,可我若有他法,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萧正君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这般阻你只是因为自己吗?璟儿,我是为了你啊!纵有什么怨恨,这么多年我也早就想通,如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若是那庶子在你宫中侍奉,到日后你舅父留着他,你又如何自处?”
他何尝没有想过,萧正君见他面有犹豫,当机立断道:“不如我回府便处置了那庶子,替你了除后患,横竖我是一府正君,她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10.温情旧日的称呼,已是多年未唤过,萧……
萧璟无奈地笑了笑,“处置之后呢?母亲和舅父的野心一日不消,我在这宫中就一日不得安宁。处置了萧峥容易,可还会送来其他人。”
萧正君心疼地看着他,萧璟劝慰道:“父亲不必担忧,如今让萧峥进宫只是权宜之计,我自会有法子对付他。”
萧正君点了点头,可有些事却还是得问个明白,“璟儿,要不要父亲再找宫外的神医来给你好生看看,难道真就不成了吗?”
萧璟心中愧疚,他知道父亲是这世间不多的真心关爱他的人,但他却还是不能将实情告诉父亲,“这几年各宫里都未停过药,陛下待我也不算冷淡,想来确实是我无福吧。”
萧正君神色黯然,这宫中男子若无子嗣在旁,终是不妥的,这后宫里将来又不知会进多少新人。
父亲走后,萧璟在殿中独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沉,“玉林”慢慢走了进来,将殿中烛火点亮,他闭上了眼,“出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可“玉林”却不听他的吩咐,走到他近前来,萧璟察觉到什么,倏地抬起眼眸,长宁静静地立在他身前,他忽而想放纵自己,不再去想那么多后路,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脸轻轻贴在她腹部,衣袍上的锦缎柔软,她的手抚触着他的长发,这几年两人之间忽远忽近,可唯有拥抱在一起时,他才能继续坚持下去,陷落在泥淖中的身心才能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自从上次她深夜自立政殿离开,这还是第一次过来找他,他很想问,那一夜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疏离,但他最终还是没问,她肯再过来,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改变不了入宫的宿命,中宫之主,天下男子仰慕歆羡,于他而言却只是枷锁。从一开始,便是他私心作祟,他处心积虑让长平和舅父生了嫌隙,他明知道她不爱权势,却因为太想得到她,将她困在这深宫里,既然他是命定的君后,那帝王的宝座又怎么能让长平来坐呢?
长宁温声道:“听宫人说,今日萧正君入宫来看你,你若是想家,我许你回府省亲便是。”
萧璟仰起头来,“陛下莫非以为我是稚童?还是和薛侍卿待得久了,便拿哄他的那些手段来哄我?”
长宁笑了笑,萧璟将她松开,站起身来,她站得太久,腰间又被他一直圈着,有些酸麻,萧璟的手扶着她走到内室,一手在她后腰轻轻揉着,而后又唤玉林备好晚膳。
晚膳时,萧璟一边执筷给长宁布菜,一边轻声道:“夜间寒意深重,不如就在这儿歇下。”
今日本是良侍君侍寝之日,可萧璟眷恋她的温暖,不想她离去,第一次这般挽留她。
长宁应了下来,萧璟眸中微亮,听着长宁道:“你前几日罚了薛侍卿,倒是不太寻常。”
萧璟回道:“我倒是觉得,陛下对薛侍卿的喜欢不太寻常。”
长宁眼中含笑,“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他可什么也做不了。”
薛晗的事几乎阖宫尽知,就连前几日去萧胤宫中请安时,他都曾过问,可那些人说出来,总不如长宁自己说来让他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萧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罚他只因为他险些伤了你。”
长宁略一恍神,昔日他仿佛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她尚为公主,住在皇宫内,他和长平一道而来,而她脚边正有一宫人求饶。
她轻声对那宫人道:“没什么,你下去便是,许总管那里本宫自会替你求情。”
萧璟看着那宫人道:“他犯了何事?”
长平笑了笑,“必是这奴才出了错,被许总管责罚,知道皇妹心慈,这才求情不止。”
“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日奉茶时洒了一些,恰好溅到我身上一滴而已。”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萧璟闻言立刻看她的胳膊,见其上红痕隐隐,沉了脸来,“他既伤了你,便该罚,你何必替他求情。”
长平道:“表哥有所不知,长宁这丫头待下人向来宽容得很,要是在我宫里,他们哪里敢来求情。”
她听到长平唤了他一声表哥,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一些,长平幼时养在君后萧胤宫中,一向同萧家走得近,萧璟看着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方才去舅父宫中,正好碰到。”
这是在解释他们一同过来的原因吗?可对她而言,却也没什么不同,萧璟是未来的中宫之主,长平是继承大统之人,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与她总没有关系。
长平宫中忽然来人,只道陛下召她过去,长平不敢耽搁,她匆匆离去,这里便只剩她和萧璟两人。
萧璟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将她的手拉了过去,轻轻替她涂抹,“你的性子这样和善,将来开府别居,自要有个厉害的王君替你撑着才是,不然这些奴才都会欺负到你头上来。”
长宁将手抽回,“萧哥哥言重了。”
萧璟似乎察觉到她的疏远之意,道:“我并非是恰好路过这里,我想来看看你。”他伸手触摸着她额前碎发,“阿若,为何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离我这么远?你之前不是喜欢我来看你吗?”
为何疏远,她心里清楚,十二三岁时她不通情爱之事,可如今长大,却是明白一些,既然她不能和萧璟在一起,便不要放纵自己的心,更何况他对自己怕也只有兄妹情谊,或许像他所说,那年她“救”了他,他早已把她看作极其亲近之人。亲近之人,可以是兄妹,可以是至交,却绝不会成为夫妻。
她听着自己道:“萧哥哥想多了,你是皇姐的……表哥,便也是我的。”
萧璟将一块玉佩从袖中取出,放在她的手中,“是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