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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纪赫将荷包放到案几上,退出半步之外。
手指的主人挑开荷包,稀里哗啦的金瓜子落在宣纸上,其间还夹着几块碎银。
裴怀瑾扯了扯嘴角,笑了。
纪赫刚要离开,但见窗外径直飞过来只鸽子,他推开窗牖,那只信鸽停在窗沿,细柔的小腿上绑着只小小的竹简。
他将竹简径直呈给了裴怀瑾,里面一张纸条,只写了八个小字:龙虎山下,伏兵八百。
“烧了。”
“是。”纪赫刚刚带门走出天字一号,那边纪淮正拎着木桶上楼,瞥见廖桃,脸上就是一个大写的问号:“你怎么在这儿?”
廖桃看着一模一样的兄弟二人,顿时悟了。
“纪淮。”
纪赫上前两步,瞥了眼他:“炭块买来了吗?”
纪淮晃了晃木桶:“忘不了,我先进去点炭。”
他又看向廖桃,凝声道:“东西既已奉还,姑娘也请回吧。”
廖桃讪讪,唇角微微抿起,睁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说,“当时情况危急,廖桃才不得不离开,【创建和谐家园】葬父,银货两讫……”她还欲开口,就被冷脸打断。
纪赫有些不耐烦,他冷冷道:“我们主子不喜女子近身。”
廖桃知道他是误会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洗衣做饭,洒扫干活,都可以的,我并不是……”
她嗫嚅,心说我并不是想以身相许。
纪赫:“主子并没有说让您留下。”
廖桃急急道:“您能否受累帮我通传一声。”
“纪赫!”纪淮探头,高声道:“点不着,你过来!”
男人叹口气,大步流星向前走,廖桃在后面轻声道:“我在这儿等您。”
小二来送了几次茶水,见她还没走,随口问道:“姑娘还没走么,见到要找的人了吗?”
廖桃笑了笑,说快了。
小二索性不再管,捧着空茶壶下去了。
琴川灾荒,少有人来住店。刚一擦黑,楼下的灯烛就吹熄几根,她抱膝盖卧在走廊里,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渐渐地,她抱膝埋在走廊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纪淮开门一望,又缩了回去:“还没走呢。”
纪赫坐在摇椅上,平静道:“总归会走的。”
“这样好吗?”
纪赫想起那个多余的荷包,淡淡道:“这点小事劳烦主子,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
廖桃是被冻醒的,她眨眨眼,望向窗外,天色微微亮起,已经过了整整一晚。
廖桃在原地顿了片刻,才捏捏僵硬的腿脚,慢慢的往楼下走。
纪淮睡觉轻,丁点儿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见廖桃走了,他才长舒口气。
但这种侥幸显然是多余的,纪淮在这之后又碰上她几次,对方总是在正午回来,明日一早就走,见到二人也只问一句话。
纪淮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推了推身旁的兄长,悄声道:“跟主子说声吧,这姑娘也忒执着了。”
纪赫说,再等等。
第四天夜晚,汇报军情过后,纪赫犹豫片刻,隐晦的提了一嘴。
裴怀瑾瞥他一眼,纪赫立即跪了下来:“属下知罪。”
“说下去。”
“是,属下这就将她赶——嗯?”
纪赫正色,点点头:“她总在正午回来,凌晨外出,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有股草药味。”
“草药味?”
纪赫愣了愣,说对。
一个油然而生的想法出现在他脑袋里:“您是说,她是三皇子派来的细作?”
裴怀瑾撑着下巴,落下一子:“有意思。”
“属下这就去查。”
翌日一早,纪淮咬着油条在楼下扒饭,纪赫回来后直直上楼,完全忽略了纪淮。
“你是说,她日日上山采药,炮制好后再给当街难民治伤?”
2 ☪ 第二章
◎裴怀瑾看着她脸颊边不断颤动的软肉,心道……◎
纪赫:“对。”
裴怀瑾头也不抬:“只是这样?”
纪赫表情就更迷惑了,他摇摇头:“不,通常情况下,她治完就走,还有一天,把自个儿的口粮熬成了薄粥,分给了许多难民。”
裴怀瑾漫不经心道:“就这样?”
纪淮:“就这样。”
廖桃打了个喷嚏,双手推在石舀边,继续磨药。
山里多野草,廖桃父兄以打猎为生,受伤就薅一把嚼碎了敷在伤处,久而久之,倒也真误打误撞找出许多对伤口有益禆的草药来。
廖桃忙完已经到了下午,今日聚集的难民格外多,还有许多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小孩子,草药敷盖在皴裂处也不哭,死死咬着嘴唇埋进大人怀里。
廖桃看的心里发酸,但她能做的微乎其微,给他们留下多出来的一点草药后,她脚步虚软的回到了客栈。
走廊几乎成了她半个家,廖桃从袖袋里摸出半块饼子,忽然想到那些被抱在怀里的孩子,曾几何时,父兄也是这样精心爱护她。
眼泪落在干粮上,吞下去时如鲠在喉。她扯袖擦了擦眼泪,却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客栈漆黑静谧,逼仄的走廊像只吃人的妖兽,像话本写的那样将人活活吞进胃袋,绞杀至死。
她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些恐怖话本,浑身都在抖,又冷又怕。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心头所想,悠长顿挫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不疾不徐,越来越近。一声声压在廖桃心上。
她把自己塞进角落的夹缝里,放轻呼吸,试图掩藏起来。而当此时,脚步声却突然停了。
廖桃一口气还没放下又提了起来,一双云纹长靴正对在她面前。
她战战兢兢,抖若筛糠:“请……请您先别……别吃我可以吗?女……女女人的肉酸……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吃……”
裴怀瑾在她面前站定,懒懒开口:“你怎么知道?”
“话……话本里——欸?”
那把嗓子清隽悠长,如潺潺溪流,实在是好听极了。
——也根本不像话本里描述的吃人恶鬼。
“问你话呢。”
裴怀瑾看着她眼睛红肿的兔子一样,漫不经心道:“说错就吃了你。”
小兔子身形一抖,显然当了真。
廖桃诚惶诚恐的慢慢抬头,对上了裴怀瑾那双含笑的眼睛。
经年以后,她倚在裴怀瑾怀里,回忆往昔时经常会想到这一幕,她初见裴太子,色从心头起。
廖桃仿佛看到了莲台之上无情无欲的神佛,她眨了眨眼,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廖桃拍拍身上的灰,吞了口唾沫,勉强能完整说出话来:“话本里都是这样讲,山野精怪爱食男子肉和孩童,说女子肉酸,硬的硌人。”
裴怀瑾看着她脸颊边不断颤动的软肉,心想改日就杀了这个写话本的书生。
“不。”裴怀瑾想了想,说:“孩童肉根本不好吃。”
“你是何人?”他明知故问。
廖桃说:“我来找人,有个青天大老爷替我父兄买棺下葬,我是履约来报答他的。”
裴怀瑾听到青天这两个字有些发笑,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
“那你见到他了吗?”
廖桃听到这句,却一下子就沮丧起来,她低着头道:“还没有。”
她一头乌发散在身后,一张浓墨重彩的脸蛋上揉和了几分熟悉的轮廓,裴怀瑾心下生疑,却是面上不显。
“说不定明日他便同意了呢?”
廖桃一下子抬头。
男人却已走远,唯有声音不断回响在廖桃耳边。
*
翌日一早,廖桃没去采药,她一夜没合眼,想了一宿昨夜那人的话。
纪淮刚一开门,迎头撞上两对乌青的黑眼圈。
廖桃抿着嘴笑了笑,心道再试一次吧,不能行她便也放弃了。
“大人能不能再帮我通传一下?”她小心翼翼。
纪淮都要服死了:“不是说了,主子他不缺——”
“纪淮。”
纪赫一身劲装,只是眉目依旧冷峻,看向廖桃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审视。
纪赫:“主子说让她进去。”
裴怀瑾的原话是,这女子在梦中祈求了八万八千遍,吵的人耳朵都痛,就勉为其难的叫她滚进来瞧瞧。
廖桃亦步亦趋的跟着二人来到天字一号,她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回头时纪赫二人已经将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