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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桃乖乖点头,此时一众皇女美人纷纷簇拥上看台,雪衣香腮,个个不俗。里边九成都是皇帝妃嫔,廖桃再次转身,看向正在翻身上马的文弱皇帝,忽然就打了个哆嗦。
随着不断拉紧布围圈,廖桃清晰听到了林子里各类走兽的奔逃叫声,猎犬个个膘肥体壮,海东青一个猛子扎进去,迅速叼起猎物扔到四皇子脚边。
大太监鸣锣高声:“四殿下最先捕获松鸡一只。”他将猎物登记在册,彼时三皇子与二皇子也不断收获,鸣锣声一声接一声,
……
“京都指挥使齐驯齐大人捕获麂子一只,松鸡一对!”
“右佥都御史林山意林大人,捕获狍子一只。”
“三皇子殿下松鸡三只,扫尾子一对。”
“二皇子捕获野兔一窝,大小四只。”
……
包围圈越拉越紧,三皇子急速拉弓,恰好一剑射偏,只堪堪飞过梅花鹿的前蹄,鹿受惊,向反方向弹跳,却正中裴潜君下怀。
他扫了眼儿子,裴怀义腼腆笑笑,皇帝一箭正中鹿颈,大太监敲锣都重了几分,高呵:“皇上猎得梅花鹿一只,暂拔头筹。”
“父皇英勇不减当年,儿子佩服。”裴怀义与他齐头并进,皇帝未语,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淡淡吐字:“狼?”
裴怀义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望去,两匹坐骑胶着的难舍难分,踏雪速度奇快,浑身肌肉漂亮利落,裴怀清的坐骑也不落下风,只稍稍比踏雪要慢一点,胜在有股子拧成绳的狠劲,呼哧呼哧追上了踏雪,猎犬在两边围堵,前方丛林密集,那落了单的独狼四肢有擦伤,滴滴答答的鲜血淌了一路。
裴潜君一夹马肚,调转方向往回走。
裴怀义咬了咬牙,迎头追上二人。
“皇兄,这狼让我可好?”裴怀清从外侧取出角弓,扯出点柔婉的笑来,“猎场中那么多猎物,皇兄又何必跟我抢一只。”
裴怀瑾一夹马肚,踏雪离弦一样的冲了出去,“孤是储君,莫说区区一头独狼,孤便是不给,你又奈何?”
裴潜君登上看台,身后呼啦啦一大帮太监随了上来。华盖罩顶,小太监气喘吁吁:“皇上慢点,来人,快上茶。”
美人成群围了上来,裴潜君靠在紫檀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儿子们角逐争雄,那头独狼离被耗死也不远了,他接过美人递上来的酒杯,顺手将她带到膝上,又是一番痛饮。
裴怀瑾单手拉弓,箭簇急速破空,发出一声闷重的响,裴怀清终是慢了一步,自有禁军拖走猎物。那厢太监敲锣,“太子殿下猎得野狼一只。”
裴怀清身下的骏马还在呼哧喘气,踏雪却仍有余力,不急不缓地挺起马头,朝对方的马儿就啐了口唾沫。
裴怀清的脸色比吃了屎还恶心,他面色铁青,阴恻恻:“皇兄,不必如此折辱于我吧。”
裴怀瑾慢条斯理地拍了拍他的肩:“刚刚我本就可以将它杀死,知道为何还要等到如今吗?”
裴怀清正色看他。
裴怀瑾低声呢喃:“棋局看了吗,兄长替你下完了。”说罢,他一夹马腹,踏雪悠悠地小跑走了。
裴怀清唇角嗡动,半阖下的眸子里满是阴霾。
是,他说的没错,裴怀瑾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需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力气去弥补追赶,甚至那盘未完的残局都被他步步料对,输了全盘。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裴怀清嘴角扯出个怪异的笑来,他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去。
15 ☪ 第十五章
◎“孤还没死,等孤死了,你再哭不迟......”◎
午时一刻,后厢庖厨忙的热火朝天,一叠叠菜品被宫人有序送到各个营帐中去,廖桃不会骑射,自然也无法跟随太子殿下一同围猎,看台上没多少人了,但她还在底下等。
直到裴颂也悠悠下来,见她就蹙眉:“皇兄呢?你怎么在这儿躲懒?”
廖桃没有,她根本没看见太子殿下从围猎场里出来。
她抿了抿唇,耐心答话:“殿下还没出来呢,我在这儿等,等殿下回来。”一句话被她说的结结巴巴,裴颂的眼睛都快将她射穿:“还没出来?各个皇子都回来了,怎么唯独皇兄没出来?”
廖桃怔住了,她回头望向猎场,铁蹄铮铮从远处传来,打头的是纪家兄弟,她迎头快快走上去,身后却并没有裴怀瑾的影子。
纪赫翻身下马,语气沉重:“殿下不见了。”
“什么?”裴颂花容失色,鲜红的指甲陷进纪赫肉里,目次欲裂:“说清楚,怎么回事!”
“起先我们跟在殿下左右,直到殿下与二皇子共同追赶那只野狼,殿下......殿下就在林子里失踪了。”纪淮说的气虚,裴颂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纪淮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浮现血红的五指印记:“硫碧,我们去找父皇。”
辒辌车内,丝竹笙箫,暖阁美酒,裴颂未经通传便擅自闯了进来,大太监在身后小跑,裴颂一进门就跪了下来,高声呼呵:“父皇,父皇快派人去林子里找,皇兄......”
“小五。”裴潜君慢慢悠悠打断她的话:“出了何事,这样慌张疾驰,成何体统!”
“父皇恕罪。”裴颂合掌叩首:“皇兄他不见了。”
裴潜君脸色微变,他一抬手,鼓乐声霎时停了,他又坐回龙案上,声音听不出冷热:“动员禁军,给朕搜猎场。”
“儿臣听皇兄随侍说……说皇兄是跟二皇兄共同逐狼后才失踪的。”
“父——”
“五皇妹何出此言。”台矶上走进来个美服华冠的翩翩郎君,双眸深邃的醉人,他打断裴颂的话,顾自走到龙案前行礼:“父皇。”
裴潜君微微颔首,身后又打帘走进来个文弱郎君,三皇子与裴怀清跪在案前,他有些气虚,又被旁侧男人轻飘飘扫了一眼,才咬牙道:“父皇,儿臣追上两位皇兄时太子只说要再往深处走走,儿臣便与二皇兄相携回营,自后便没再见到太子了。”
裴颂眼珠子都瞪圆了,她恨恨地剜了眼二人,企料父皇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无妨。
“父皇?”裴颂惊诧。
裴潜君淡淡:“太子想去哪儿,你的两位皇兄又怎能拦住,如今出事反倒怪起他二人来了,小五,你是在说父皇对子女监察不力么?”
他轻飘飘扫了裴颂一眼,她立即稽首行礼:“父皇说的是,小五浅薄了。”
*
禁军带着猎犬进入林子,廖桃始终站在边缘,不肯回营帐休息,齐驯正好带着一队精兵路过,他示意让大家先走,自己朝廖桃走了过来。
“齐大人。”廖桃讷讷。
“先回去吧。”齐驯不知怎么安慰,只是抿了抿唇,对她的心绪更加复杂:“我会找到殿下的,还没有用膳吧,后厢做得有小菜,先去吃点东西。”
廖桃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珠落玉盘般翻滚连线,眼眶氲的通红,兔子一样:“多谢齐大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恕廖桃无理之处。”
齐驯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层层击中,又酸又涩,清俊的脸上罕然出现一层手足无措的僵硬来:“你别哭。”齐驯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抹眼泪:“那天是我不对,不该掐你脖子。”
廖桃的眼睛红红肿肿,齐驯皱了皱眉,“赶紧回去吧,姑娘家的,脸上生了冻疮就不好看了,时间不早,我先进去找人。”
廖桃点点头,齐驯牵上匹马就进去了。
裴颂坐在看台上,不时往林子里张望着,廖桃却并未听话回去,林子里不时传来鸟兽啼鸣,她不得不想起那天刚进猎场时看到的林子里的那双眼睛,她吸吸鼻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猎场兵荒马乱,没人去管一个乔装打扮的瘦弱公子,廖桃就这样一直等到了金乌西沉,眼看天色要黑,天一黑,林子里的东西就会蠢蠢欲动,阿爹从来都不在夜晚上山打猎,这么简单的道理桃桃都再清楚不过。
脑海里浮现出太子殿下那张冷峻清癯的面庞,想他要自己去取雪煎茶,想他不时就会把廖桃的头发扯得很疼,也想他救琴川于水火,给桃桃偷了太极殿角檐上的天马瑞兽,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咬着牙钻进了林子里。回头望时,裴颂也已经不在看台上了。
天色愈黑,廖桃进林子里时已经不大能看清面前的路,周遭万籁俱静,忽然一阵风动,树影潇潇,像话本里描绘的山鬼。
廖桃咽了口口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嘴里不停在喊太子殿下,无人回应。
她继续往深处走,面前已经看不清路了,密林挡住大半月光,廖桃越来越怕。越怕越哭。
倏然,一阵铁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快,不时伴着骏马嘶鸣,廖桃不明所以,呆呆躲在树后。
等那声音来到面前,廖桃才勉强看清对方的样子,不,那不是人,廖桃不确定地唤了声,“踏雪?”
马儿嘶鸣一声,廖桃这才从树后出来,她自言自语,“你怎么在这儿?殿下呢?”廖桃的眼睛忽然亮起:“殿下是不是就在附近?”
似乎是为了回应廖桃的这句话,踏雪低下马头,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身体。
“往前走?”廖桃不确定地往前走了几步,踏雪立即跟上,在前面带路。
一人一马越跑越快,廖桃跑的肺腑都要喘不上气,她边跑边道:“踏雪,踏雪慢一些,我...我不——啊!!!”
身体悬空不断下坠,踏雪叫的撕心裂肺,大概作为一头马也没想到有人能够蠢到如此地步。
廖桃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脑袋剧痛,眼冒金星,她身体被摔得要散架,却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这...这是哪儿?”
踏雪不叫了,铁蹄声渐渐走远,廖桃被抛下了。
廖桃:“。”
呜。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廖桃叫的撕心裂肺,女孩子尖锐的嗓音刺入耳道,有人拿小石子砰一下砸在她身上。
廖桃当即跳脚,边哭边往后退:“谁啊?是人是鬼啊!你...我不是故意摔在你的地盘上的...我——”
“闭嘴,”虚弱声音压得很低:“聒噪。”
“谁?”廖桃反应了许久,才发觉这个声音简直熟悉的惊人,她灵光一现,试探着唤了声:“殿下?是殿下么?”
“孤快被你吵死了。”裴怀瑾不忘挖苦:“真是蠢笨如猪。”
小倒霉蛋廖桃对裴怀瑾此言不作置评,她循声走过去,在深坑的角落里找到了狼狈的太子殿下。
朦胧月影笼罩,廖桃看到裴怀瑾身上全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和割痕,嘴角还溢着口血,廖桃的眼泪当即就落下来了,哆哆嗦嗦的在哭,边哭边嚎,好不伤心。
“孤还没死,等孤死了你再哭不迟。”
廖桃哽咽,“那不一样,这里这么深,要是没人发现的话,你死在这里,我会害怕。”
裴怀瑾嘴角刚刚缓和,就听她紧忙又接上一句:“我最怕死人了。”
裴怀瑾:“。”
他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等她哭够。
只可惜这丫头好像不知道何为颜面,哭起来黏黏糊糊,好像天荒地老都不会停,丝毫没有半点世家贵女的骄矜风范。
也罢,裴怀瑾本就不该对她抱有太大期望。
他压着火冷冷道:“别哭了。”
廖桃抽抽搭搭,拿眼偷偷看他,小小声抽噎:“殿下,我们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裴怀瑾本不欲理他,只是那双眼睛通红泛泪,想忽略都难。
裴怀瑾凉凉道:“孤让踏雪去找人来,没想到那个蠢货把你给带来了。”
“别哭了。”他终是放缓语调:“踏雪会将其他人带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16 ☪ 第十六章
◎裴怀瑾恶劣地掐了掐她的脸蛋:“不怕喂狼么......”◎
裴怀瑾话音刚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又被他用手抹去。他的眼里淬满寒霜,即便在这种境况下,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
廖桃小心翼翼靠了过去,从袖中掏出手帕来,小心而隐晦的不去碰他的身体,轻轻沾去他伤处的泥土。
裴怀瑾斜睨她一眼,喉结动了动,嗡声问道:“为什么要跟踏雪进来。”
廖桃抬头,裴怀瑾迅速移开视线。
又来了,只要对上这双氲着天真清亮的眼珠,裴怀瑾的胸腔就沉闷地发胀,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令他非常焦躁,只面上不显,拽了拽她的头发:“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