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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一前一后将庭芳拧到一旁,硫碧快步走进去,她其实并不熟悉东宫布局,五公主轻易也进不得东宫大门,弯弯绕绕一顿好找,才从东厢将人找到。
桃桃见到人时先是一愣,见人一副宫婢打扮,只是珠翠满头,好不华贵,直觉告诉她此人不是善茬,她在等对方开口。
“廖桃姑娘。”硫碧擦擦鬓角的汗珠:“五公主请您重华殿一叙。”
重华殿,小楼阁。
殿内通身琉璃瓦造就,宫墙錾刻飞仙图,画上仙子个个活灵活现,美艳动人。日光透过琉璃瓦反射下时,地板上的攀枝花图案都在发光,浮香暗涌,小楼阁摆了张工巨的红檀美人榻,上边斜倚着个长眉入鬓的美貌少女,单看面容与裴怀瑾有三分相像。
廖桃规规矩矩跪下行礼:“公主千岁。”
裴颂捧着本书,明明都是看书,两兄妹却如天上地下,一个高贵冷艳如天上月,一个粗鄙野蛮似地下泥。廖桃默默想道,书都拿翻了,她都不会出这种错。
京都第一蠢笨的名号终于要换人了。
裴颂没叫起,廖桃就乖乖跪着,手掌合扣贴地,是极柔婉的姿态。
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还真未必。
裴颂看了会儿书,终于将视线移在她身上,声音冷淡而厌烦:“抬起头来。”
廖桃乖乖抬头。
她这个人千蠢万笨,却有一样是别人学不来的。
许是看事太单纯,世人在她眼里仅分好坏两类,以致她几乎是警觉的,瞬间就能分辨出谁对她恶意最大。
虽然裴颂的讨厌是显露表面的,但她身边的那人却几欲想将她挫骨扬灰,出于好奇,廖桃微微瞥了一眼,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只是报以一笑,温婉的坐在裴颂身边,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不曾变过。
裴颂敲了敲榻边,纡尊降贵地开口:“你可知本宫今日召你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廖桃摇摇头,想了想,又跪伏下去:“还请公主明示。”
“你明知太子殿下降宠于你却不报司寝殿,是何用意!”
她猛的抬头,嘴巴都惊讶张大。
“没……没有。”
“殿下跟我并无肌肤之亲。”
她辩解的太快,反而让人内心生疑,裴颂皱眉:“磕磕巴巴像什么样子,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廖桃摇头,声音低低:“廖桃不敢。”
正当这时,梁嬛好放下书卷,款款道:“实话实说便可,太子已过晓事年岁,身边有一两个司寝实属正常。”
这……
天大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廖桃看着如沐春风的梁嬛好,只觉大事不好。
她此刻无比后悔当初庆幸太子离宫的自己,问就是悔不当初!
9 ☪ 第九章
◎“太子殿下,我想回家了……”◎
裴颂倨傲冷笑:“小小年纪还会撒谎,你究竟是何居心!”
“来人。”
硫碧微微福身,裴颂吩咐道:“去请医婆来。”
梁嬛好端庄自持,淡淡开口:“按理说,太子妃不先诞育皇长孙,其余宫妃是不得怀上子嗣的。”
她莲步轻移,走到廖桃面前,仔细端详那张芙蓉面:“妹妹当体谅公主殿下一片苦心。”
廖桃向后退了半步,她摇摇头,眼中泛泪,拔腿就要往外跑。
重华殿宫婢成群,左右将她一拦,又怎能有她逃脱余地。
梁嬛好静静地看着宫婢将廖桃押下,裴颂懒懒倚在贵妃榻上:“本宫看她也真是不知好歹,乡下丫头果真是粗鄙野蛮。”
“青娅,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裴颂话音刚落,被唤作青娅的大宫女低身应是。她招了招手,一干宫婢将廖桃压在殿下,冰凉砖石刺骨,廖桃被左右摁住手脚,只听青娅呵道:“公然犯上对主子不敬,本应仗三十发配掖庭,但念你初犯,殿下开恩只罚你针刑二十。”
“还不跪谢?”
随即就有宫婢眼神互通,压着廖桃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一排闪着寒芒的锋利银针被宫婢一字铺开,耀的廖桃眼睛生疼。
青娅凝声:行刑。
几个宫婢压在廖桃身上,她挣扎不开,看着她们拎起她的小指,用最细最细的银针慢而缓的推进了廖桃的手指缝里。
起初,廖桃浑身被吓得麻木,直到银针推入过半,她才陡然感到疼痛,小脸煞白,发出一声尖而细的小鸟啼鸣声。
梁嬛好在边上看着,即便这只宫外飞来的麻雀身份低微,贱如草芥,却有着连高门闺女也不得不承认的动人殊色。
她梁嬛好恨不能啖她血脱她肉,却只能站在这里,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一根比一根粗的银针【创建和谐家园】指缝,除了刚开始发出的那声惨叫,宫婢们便迅速在她嘴里堵了帕子,每每她要疼晕过去时,那种钻心剜骨的痛楚都能清晰的把她叫醒。
她在心里呼唤了一万声太子殿下,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
落日熔金,飞鸟振翅。裴颂甚至卧在贵妃榻上睡了一觉,这场堪称地狱的刑罚才宣告结束。
二十针,不多不少,由细到粗的整整二十针,行刑的宫婢针法精湛,廖桃以为手指都被碾断,但是手指却只是微微泛红,看不出半点痕迹。
硫碧站在裴颂身侧,轻声:“殿下,医婆带来了。”
裴颂抬手一挥,硫碧便转头对底下宫婢吩咐:“来人,带到偏殿去。”
“等等。”
裴颂玩味一笑:“就在这儿,医婆,验吧。”
被点到名字的老妪从一侧出来,有些为难地看着大殿刚施完刑罚的姑娘。
“怎么?”裴颂侧眸:“本宫还使唤不动你了?”
“奴婢不敢!”医婆不再耽搁,抄着手就走到廖桃面前。
廖桃死死摁着手里的衣裳,嗓音尖锐,连连摇头。
古往今来女子便最视贞洁为重。即便是宫中被罚入掖庭的罪人,若需验明正身时也可请求诸人退避。人人都懂的道理,医婆沉下口气,看着居上位者满不在乎的眼神,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已然眸色冷淡:“姑娘,去衣吧。”
……
医婆分寸拿捏的极好,元帕上只溅了星微的血点,她置于托盘呈递在五公主面前:“殿下,确为处子之身。”
梁嬛好心头的大石头骤然落了地。
裴颂睁开眼睛,她拂拂手,硫碧给了赏银将人带了下去。
她看着面前半死不活的廖桃,悠悠开口:“今日之事,本宫便暂且放你一马,若今后本宫从兄长那里听到半个字……”
她长眉一挑,唇角微勾:“本宫与兄长一母同胞,他自然不会降罪于本宫,只是深宫中的刑罚数不胜数,每年都有跌死在井里的妃子宫婢。”
她凑近耳语:“亦不差你这一个。”
硫碧将人抬回了东宫,彼时庭芳刚刚被松开手脚,她朝着廖桃奔了过去,硫碧将她推进庭芳怀里,带着一干宫人昂首阔步的离开了东宫。
“桃桃,桃桃!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庭芳急切问道,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廖桃眼下黑青,朝她乖乖抿出个笑来:“无事,庭芳姐姐,我们回去吧。”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庭芳将她半抱进长秋殿,依旧无法放下心来。
廖桃眼下一片黑青,自己慢慢爬进了被子里:“庭芳姐姐,我只是累了。”
她蒙头躲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了一只密封的蚕茧。
裴颂乃今上幺女,幼时体弱多病,帝后尝尝衣不解带的随身照料,眼珠子一般的疼爱。别说一个廖桃,整个后宫洗血换过一番,帝后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单说死在裴颂手里的宫婢,没有千数也有八百,无人敢怵她的眉头。
庭芳问不出来,也只能暂且作罢。
廖桃并没有睡着,水迹洇湿枕头一角,廖桃这才明白,她至今享受到所有锦绣富贵和善意的对待,都在暗中标上了她付不起的昂贵价格。
廖桃想,要是太子殿下没有给她那个荷包就好了。
料峭冷意伴随着淡淡的腥气将她包裹起来,低沉声音穿透耳道:“庭芳说你没有用膳。”
廖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身体变化瞒不过他,裴怀瑾知她没睡,将她轻轻翻了过来。
廖桃眼眶通红,一双桃花眼愣是哭成了兔子眼。
裴怀瑾顿了顿,才问:“怎么了?”
廖桃低下脑袋,默了半刻,才轻声开口:“太子殿下,我想回家了……”
裴怀瑾转头从手边够过来一碟糕点,他掰开廖桃的下巴塞进去,面色如常地说:“你现在不正在家里吗。”
廖桃动了动嘴,将糕点尽数咽下去才道:“我说我的家。”
想了想,她试探性地看着裴怀瑾的眼睛提醒:“琴川的家。”
“廖桃。”这是裴怀瑾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那双深漆的瞳孔辨不明神色,喉结滚动:“这里不好么,有你爱吃的糕,喜欢狸奴吗?改日孤叫人送来一只给你解闷。”
“要白色的好不好,蓝色眼珠子,你一定没见过。”
“殿下——!”有水珠在她脸上滚动,廖桃哭的涕泗横流,小孩子一样的蛮不讲理:“我要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求求你,送我回琴川好不好……”
“有人欺负你。”
廖桃说没有,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只想回家。”
裴怀瑾手指在她发丝中游动,来到她的颈上,手指摩挲着收紧:“不要不听话。”
那张温热的皮囊有温度,虽然蠢的要命,却也会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珠子叫他太子殿下。裴怀瑾想了想,还是觉得会动会跳的廖桃更有意思。
握在她颈后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半刻之后,裴太子纡尊降贵的给她胡乱擦干净脸,默声道:“孤带你去个地方。”
寒夜深重,裴怀瑾用鹤氅将她整个裹了起来,他脚尖轻点,身如飞燕。穿梭在阖宫的重檐红瓦之上。
风声在耳鼓膜内呼啸,廖桃哆哆嗦嗦不敢往下看,她这是第一次在话本之外的地方见到了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果真【创建和谐家园】。
待她落地时腿根都在打颤,裴怀瑾捏了捏她的耳朵,冷声道:“睁眼。”
廖桃裹在鹤氅里,只有一双清亮的圆眼珠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