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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位都是豪富之家,甚至兴禄高的当家人还是晋商会的会长,曾经捐过二十万两白银给建元帝,得了个义商的名号。他们这种商人和姚家那种不同,是真正的大商人,万通镖局就更不必提了,江南最大的镖局。
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这些商人甚至能影响政局,他们背后都会扶持士子,以便达到他们在朝廷为自己人说话。
“那水匪见喜船上嫁妆多,故而想劫嫁妆,但来接亲的都是行家,早已打落水底。”裴度安慰云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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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州还未到,却在路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裴度不敢再让船停下,遂一路不再靠岸,继续前行。裴度发现云骊,时常出去就在二楼往对面喜船看,他忍不住问起:“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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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最能体会女子的心情,尤其是对面船上那屋子里白天安静的跟鬼屋似的,晚上却琴声袅袅,愈发悲痛,那箫声却再也没有听见过。
故而,她有些担心。
裴度却摇头道:“不会的,这是兴禄高和万通镖局要一起合作把南北两边的钱都吃下,为了家族,什么个人感情怕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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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道:“是姚饶安。”
云骊惊的站了起来:“怎么是他,他不是已经娶了我族妹吗?怎么如此。他想一马双跨,也得看看我们承恩公府是什么人家。”
没想到她柳眉一竖,粉面含春,还颇有些威严。
裴度心道自己还好没什么情况……
他也说了实情道:“我是让师爷去打听了一番,听说是万通镖局的少东家去年中了一箭,奄奄一息,今年是想娶个人进门冲喜。以百万贯做聘礼,兴禄高怎么会不同意?从北边要打进南边的圈子,没人带着无法进去的。姚饶安兴许不是想带她私奔,而是想救她出去,怕她嫁个死人。”
商人重利,舍个女儿就能打入南边,还能得那么大一笔聘礼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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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来她也差不多,当年听闻伯父还在想把她
献给七王中的某位胜出者,以换取平安。
而姚饶安那么决然的和云柳成婚,甚至云柳还未及笄,也许并非是什么想通了,而是兴禄高的大小姐许婚了,他们的私情也被发现了,如果不成婚,他怕是要被针对,故而很快和云柳成婚,云柳不管如何,到底是真定章家的姑娘。
而真定章家可是皇后母族,前永宁伯府族人。
清晨,承恩公角门打开,见姚饶安在外边,小厮笑道:“夫人正说您和同窗出去游玩,平日三五日就回来了,这次怎么过了半个多月才回来。”
姚饶安笑道:“外边的景色太好,我们就多待了几日。先不必惊动夫人,我去见少奶奶就是。”
小厮暧昧的笑了笑,到底是新婚夫妻感情就是不同。
熟料姚饶安一进去,云柳就打发走下人:“如何?乔姐姐救出来了没有?还有表哥你受伤了没有?”
姚饶安落寞道:“没有,倒是是我不中用。既娶了你,又对不住她。”
得知这桩婚事后,乔贞娘曾经说过和他私奔的,可奔着为妾聘者才为妻,他还要让姚家门第重上一层楼,如何能够和人私奔。
乔家知晓乔贞娘的事情后,就管她管的很严,甚至连他也差点被人误伤,因此赶紧和云柳成亲,表明自己的态度,果真后来再也没有“意外”发生。
不管如何贞娘嫁的还是门当户对的万通镖局的少东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极其好的亲事了。
可后来贞娘艰难送出一封信来,他才知晓贞娘嫁的人竟然是个将死之人,云柳得知他和贞娘的事情,这傻丫头不仅不吃醋,反而十分同情。
这次出去营救贞娘,也全都是她打的掩护。
云柳笑着解开他的衣裳,替他敷药,一边敷药一边道:“我好歹嫁给你了,又是表兄,待我又好,我想学医术你就支持我,还替我满城找木偶人扎针,甚至你自个儿给我试针。可乔姐姐呢,她却要做寡妇了,你也是为了救她于水火,这是应该的。”
“云柳……”姚饶安很感激她如此通情达理,心地善良。
“别谢我,表哥还是好好读书,日后若乔姐姐有不测,也能照拂一二。”
姚饶安点头:“若我和裴状元一样就好了,不,和他第一次中进士时那个科名我都满足了。这样也能保护好你们。”
当船停泊靠岸时,云骊随裴度下船,他们看着金陵城里的繁华,有些兴奋,到底是到了目的地了。
不曾想这遇到的第一件案子,就是路上遇到的喜船案。
万通镖局少东家因为得知自己要成婚,从床上撑起来想拜堂,不曾想身体太虚弱,直接倒地而亡,但兴禄高的乔大小姐捧着牌位也要嫁过去,可这位乔小姐捧着牌位嫁过去当晚守灵,直接一把大火烧了灵堂。
把她自己烧死了不说,少东家的尸骨也被烧没了。
万通镖局认为乔家太过分,想让兴禄高乔家退聘礼,乔家道女儿已如约嫁出,断不可退。
故而,两边直接投状纸到升州衙门,知州得知裴度新官上任,以通判负责本州长官下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因此这个案子交给了裴度。
云骊也为他着急:“两边可都不好惹啊……”
万通镖局是南直隶最大的镖行,本地地头蛇中的地头蛇,本朝次辅人家还是这位少东家的堂伯。兴禄高更不必提,山西银号的大商人,朝廷封的“义商”,人家在朝廷上也有人帮忙说话的。
裴度皱眉,的确棘手。
可看着云骊也皱眉,他伸手抚平她拧起来的眉心:“放心吧,我肯定会有法子的,你先歇息去,我先看看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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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遇到的事儿,我们也一起想法子。兴许,我也能帮到你呢?”
裴度有些感动:“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第73章
升州府衙的起居,云骊指点她们把东西陈设好后,百合点灯过来道:“大奶奶,厨下把银耳莲子羹炖好了。”
怕这边的厨子不合意,云骊把当年在明月馆小厨房的厨房带了过来,因此她贴身服侍的人虽然并不多,但是其余的厨上和针线两处的人倒是带了不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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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对郎君真好。”百合笑道。
云骊心道,裴度对她也是不错的,至少她们这一路以来,他也是安排的细致妥当,虽说他的脾气颇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但好几次对自己倒是屈服。
想到这里,她就来到了书房,却没想到裴度没有看万通镖局的案子,在看其他。
“让厨下炖了点银耳莲子羹,这一路在船上吃的多是肉,火气大,吃点银耳降降燥火。”
裴度见她亲自送来,连忙拉她在一旁坐下:“你喝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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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我一起喝,你先来。”裴度推给她。
“哎呀,你在断案,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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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见她二人你推给我,我推给你,不免急道:“大爷、大奶奶,你们放心,厨下还有多的,奴婢让人盛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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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喝完银耳羹,才真正开始看这个案子,裴度就道:《“二年律令》里曾经详细记载一个杀人案审判,某家失火,老公王二烧死媳妇逃生。当时的官员判王家媳妇谋杀罪。”
但凡上任,官员都会找一个厉害的刑名师爷,云骊记得她爹当年身边都有位非常厉害的刑名师爷,一年给二百两年俸,还记得姨娘曾经和纤云说太太把身边的丫头送去老师爷身边服侍,还说是造孽,那老师爷都五六十岁的人了。
不过,裴度仿佛没有找刑名师爷。
她把《二年律令》接到手里一看,又疑惑道:“这案子的确有相似之处,只是这王二是酒醉不醒,后来经过仵作断定才检验证明,只有前身有烧伤,后背没有。第二口鼻内无烟灰,可见是死后烧尸。可那位少东家的尸体都烧没了,这不符合常理,万家难道没人把守吗?要把一具尸体烧成灰烬不容易,而万家除了灵堂有事,家中并无太大损耗,这就奇怪了。”
裴度赞许道:“是,所以我已经派人把万家封着去找尸骨,如果万少爷尸体被找出来了,那就证明乔氏女放火自焚,万通镖局是知晓的,甚至推波助澜。”
“大抵是冲喜没冲成,万家有怨恨,又想把送的百万聘礼拿回来,那乔氏也许是【创建和谐家园】是真,但乔家是借机弄成谋害亲夫之罪。”
说真的,裴度头一回觉得他和云骊是真的能说的上话的,因为她的确冰雪聪明。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在万家要找到尸体不容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裴度总算是有了眉目。
云骊则道:“郎君你刚履行,有如此大案,如若不繁难,也难以凸显你之本事,我看只要你秉公办理,谁又敢说什么呢?”
任凭乔、万两家都手眼通天,难道裴度就毫无背景不成?
裴度笑道:“放心,我娶了你,他们也不敢随意为难。”
他们出京时,大老爷早把承恩公府的帖子给了他,让他不必畏惧地方。
云骊就打趣道:“我们公府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比不上什么文昌侯府和沐国公府啊。”
她是听说裴家曾经说过不与贵戚之家结亲的事情,故而拒绝了薛家和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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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起云骊的手:“你是不同的嘛。”
若不是她,他根本不知晓夫妻能如此。
既是朋友又是知己又是爱人。
他们家那时,只是想找一位贤淑端庄的淑女就成,而母亲相看时,认为陆家清贵,嫁妆丰厚,陆家姑娘温柔沉默,必定能够容忍他这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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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她,他根本不会在娘面前争辩把她带来赴任,行事也不会这么趋于平缓,若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一定会拿万、乔两家的案子大做文章,办成大案不行,还把自己的名声显赫出去,这也是他不愿意带家眷上任的缘故。
这等喋血之事,家眷容易受到牵连。
可因为有云骊,她就好像他的药,每次那样娇娇软软的撒娇,都会把他的心都融化。
明明一个小案子,他还得皱眉深思,这样她就能陪着他了。
云骊不知道这些,见他神态轻松了,她才道:“既然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不如我们先去歇下,明儿你还有应酬,还有啊,那日我们回门后,后来我回家和家人道别时,我哥哥说你和孔将军有些龃龉。一直没问你不知道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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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从来都不会暗地里中伤别人的人。
可她又问自己,大抵也是怕他和孔隽光起冲突,故而道:“没什么,不过性情不和罢了。”
他不愿意让她知晓有人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她本来心思就重,若是知晓这些,怕是会自责。
而云骊听到这个,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不解事儿,反而十分护犊子道:“你性格潇洒自如,为人热情爽朗,他那个人,我小的时候就不大喜欢他。明明大人们让他教我读书,他答应了却根本不教,只想夸他自己,再有虎毒不食子,他为了自己的清白,连儿子都不要,同甘共苦的女人说甩就甩,还装出一幅自己深情,都是拿女子不识抬举的样子。”
“此子心达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莫说是你和他性情不和,你要是和他性情相投,那才有大问题。”
饶是裴度觉得自己常常因为过于直率而被人指摘,不曾想,他家小白兔骂人更狠,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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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谁是男子,谁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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