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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盯着手里那盒烟，满脑子却都是乔鹿。
他想，如果乔鹿在，看到他买了烟，一定会板着脸教训他，生他的气，不理他，然后他还得想方设法把人哄回来。
如果乔鹿在，她也一定会在得知自己手术失败，抱抱他，告诉他没关系的。
如果乔鹿在，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如果乔鹿在的话...
最后，那盒烟江祁一口也没抽就进了垃圾桶。
江祁就知道，这种方法果然不适合他。
好在，脑海中有了思念的人，让他撑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他终于摆脱了宁静又可怕的黑夜，可以去上班了。
现在的江祁，有一半就跟那天的感觉一样，黑夜过于安静，让他无法入眠。
只是这次不像两年多前那天，他不用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也不用在夜里想着乔鹿，以此来度过难熬的夜晚。
这次，有人拥抱他，也有人告诉他没关系。
但...
小星星对他而言，到底还是个特例。
他不仅仅像第一次宣布病人死亡时间那样只有恐惧。
对病人投入过多的感情，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会容易让人感情用事，影响人的判断。
显然，他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在感情用事。
江祁不喜欢这样，可他没办法控制。
他是个人，他不是一个只会做手术的机器。
冰凉的墙面让他大脑清醒了一点，江祁弯腰，开始继续洗东西。
他稍微好一点了，但东西既然都洗了，还是洗完再睡吧。
只是没过多久，江祁就隐隐听到了抽泣声。
他愣了一下，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卧室走。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乔鹿还在睡梦中，但却在不停地哭，明显是做了噩梦被梦魇了。
江祁快步来到床边，半蹲着，用手轻轻拍打着乔鹿的手臂，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乔鹿哭声变小了，她眼皮动了动，有点费劲的将双眼睁开。
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刚哭过，还很委屈，就这么泫然欲泣又有点迷茫的看着视线内的江祁。
片刻后，她扑进了他怀里，呜呜咽咽道，“我梦见妈妈了，江祁，我梦到妈妈死了...”
江祁心像是在被针扎一样，弯腰抱着她，心疼道：“别怕。”
“乔乔，别怕。”
没多久，乔鹿就在他怀里重新睡着了。
这一晚，为了照顾乔鹿，江祁也无心顾及其他，等到后半夜，他自己也抱着乔鹿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乔鹿是被闹钟吵醒的。
家里会设闹钟的就只有江祁，眼下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身边的人也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乔鹿在被窝里挣扎了半天，半支起身。
手机在江祁那一侧，她不得不越过江祁的身体去拿。
结果她才刚爬到江祁上方，就被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给按回了怀里。
乔鹿惊呼一声。
江祁被吵醒了，但很快又把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哑声道：“再睡会儿，很困。”
乔鹿想说话，但脸被强行埋在他胸肌上面，嘴一张就变成了亲吻他的胸膛。
乔鹿：“……”
她听到他沙哑的低笑声，被撩的耳朵通红。
闹钟又响了一次，这次，江祁抱着她没动，手臂往后一伸，将闹钟关闭了。
乔鹿将人推开了一点后，总算能透气了，她问，“你不上班吗？”
外面天都快亮了，他怎么还不起床。
江祁闭着眼，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乔鹿有点心疼了，“要不，给你请个假，今天在家休息？”
江祁往下睡了一点，把脑袋埋在她胸口，摇了摇头，环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再睡五分钟。”
“就五分钟。”
乔鹿也习惯江祁总是喜欢这么抱着她睡，就任由他去了。
结果江祁睡着睡着，就开始不老实了...
乔鹿基本都是睡裙，各种各样的，都很漂亮。
昨晚她穿的是一条白色的吊带裙，裙子到膝盖，因为她睡觉不老实，早上醒的时候，裙子已经在大月退木艮了。
感觉到江祁的手从裙子钻过来了，乔鹿就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就五分钟。”
五分钟你都不老实。
江祁没再动了。
五分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别再“引火上身”。
他就这么抱着乔鹿躺了一会儿，跟她聊着天。
“还没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乔鹿玩着他的耳朵，说：“想见你啊，还有...”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沉，“还有小星星。”
江祁叹了口气，从被窝里出来，摸摸她的脸，“现在呢？还难过吗？”
乔鹿点点头，也摸摸他的脸，“你呢？”
江祁侧过脸，在她掌心亲吻了一下，“好一点了。”
乔鹿也学着他的样子，侧过脸在他手上亲了一下，微微一笑，“那我也好一点了。”
江祁眼底荡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都会过去的，就像你昨天说的，星星他下辈子一定会平安健康的长大。”江祁安慰着乔鹿，同样，也是在对自己说。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至少，星星以后都不会再承受化疗过后的痛苦，也不用再无休止的躺上手术台，更不用每天输液，甚至于永远被困在医院...
对于星星来说，这或许也是解脱...
还有。
“乔乔，谢谢你。”江祁说。
乔鹿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扇动了两下，“什么？”
江祁手划过她的手臂，牵起了她那只戴着戒指的右手，跟她十指相扣，问她：“昨天是不是画了很久？”
乔鹿意识到他是在问气球，她就唔了声，“也没多久吧，大概也就画废了十几二十个...吧？”
江祁勾着她的小指，将她拥入怀中。
乔鹿愣怔一瞬，很快就听到抱着她的人染着浓重的鼻音，跟她说：“老婆，有你在真好。”
乔鹿揉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后，她笑着，“你知道就好。”
其实，她就是想，如果当初有人也去抱抱十六岁的自己，或者拍拍她的肩，告诉她没事的，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可能也会有那么一丝的安心吧。
只是，当初没有人对她说这些。
不过没关系的，她来就好。
她给张晓棠拥抱，告诉他们好好生活，她告诉江祁没关系不要自责，她也同样对过去的自己说，乔鹿，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幸福。
乔鹿，好好生活...
上午，江祁交接班的时候差点迟到。
因为小星星过世，胸外这边气氛有点沉闷。
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闷头在休息室吃着饭，乔鹿跟江祁说袁女士让她回家吃，中午的饭让他自己解决，她要在袁女士那边待到晚上才回来。
江祁习惯性的将乔鹿的表情包点了收藏，然后回了她一个摸摸脑袋跟早点回家的表情包。
退出乔鹿的对话框后，江祁就看到袁女士给他回了微信——
【小乔已经到家了，儿子你就放心工作，妈会照顾好小乔的】
【[小猫滑铲摔倒.gif]】
看到袁女士的表情包，江祁扶额，低下头笑的双肩发颤。
袁女士最近爱上了表情包，每句话后面都会带一个表情包。
上一个有这个习惯的，还是他老婆。
而袁女士的那些表情包，看一眼就知道都是从他老婆那里保存的。
无形中，乔鹿已经渐渐影响到江家每一个人，就连家庭群里，大家斗图的那些表情包也是从乔鹿那里保存来的。
江祁今早抽空给袁女士发了微信，让她中午叫乔鹿回家，想让袁女士帮他照顾照顾乔鹿。
小晨睿去上幼儿园了，江柏跟尤静都去了公司，江父也出差，袁女士正愁一个人在家无事可做，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江祁总算能放心了。
他关掉手机，老吴问他去哪儿吃，他说食堂。
老吴就哟哟哟，贱嗖嗖的道：“你老婆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去食堂吃？”‘
“老婆心疼我，不想让我来回跑。”江祁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行？”
老吴就双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成了，哥们儿都懂了，走走走，一起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