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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近了,碧岚这才发现自己初初闻到的那股沁透心脾好闻的冷香竟然也是从鬼王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眼前精致的面具,面具以白玉为底,琉璃为托,纹路细密,说不出的清雅高贵。
她想起来她曾问过情花鬼姐姐,鬼王殿下从前也是这样一直戴着面具吗?情花鬼姐姐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但其实她也没有见过。
她又问情花鬼姐姐,既然大多数鬼都没有见过,那鬼王殿下戴着面具出现在鬼界时,大家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鬼王,完全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呢?
情花鬼姐姐想也没想地回答她,“因为全天下找不出更好看的面具了,所以面具之后一定就是鬼花录排名第一的鬼王殿下了。”
这个没有逻辑的逻辑,就在刚刚,碧岚突然完全被说服了。
碧岚理了理思绪,但仍旧掩饰不了呼吸急促姿态紧张,“殿下……怎么了?”
“哦,我探你脉象紊乱”,鬼王殿下收回了手,含着一抹极淡的浅笑,“你既在鬼界,平日不是理应习惯了,见到有很多鬼都【创建和谐家园】上衣么,所以刚刚你见到的种种,不必害怕。”
碧岚苦巴巴地干笑一声。
心里想的却是,这能一样么?我之前看到的你,都穿了衣服啊。鬼界但凡长相“文雅”一些的鬼,素日里,也都是要穿衣服的。
再说,从前【创建和谐家园】上衣的鬼近日都穿起了各类五花八门的衣服,不也让她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玉补得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
鬼王将骨玉从善如流地熨帖着心口放着,幽幽开口。
碧岚看得面红耳赤,一想到另一层来意,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
“我、能不能来给殿下做扫洒侍女?”
“嗯?”
碧岚心一横,壮着胆子继续开口,“情花鬼姐姐她身体抱恙,殿下,我能不能代替她来扫洒?”
碧岚在情花鬼姐姐言传身教之下,深谙与顶头上司的相处之道。向顶头上司汇报工作时一定不能只提出自己的困难。作为一个上道的鬼,提了自己的困难后,更重要的,是要给顶头上司提出解决困难的合理建议。
自情花鬼姐姐哀了嚎了一圈后,鬼王殿下的扫洒侍女这个差事,从香喷喷的饽饽,楞是变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谁都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思来想去,碧岚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合理建议,只有她来换了情花鬼姐姐。
正好,鬼王殿下身上跟沈昀有太多影子重合。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她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微妙的侥幸与猜测。
正好,今日鬼王殿下对她态度尚算和善,没有像第一面时因她跟将军鬼一起错过了迎接而对她不满意。他既主动提出她可以要赏赐,那这事总算差不离稳了。
“不行。”
鬼王殿下嘴角敛了笑,轻飘飘的两个字,便把她刚刚所有的美好捻算打得稀碎。
他的面具隔着经年沧海庞然,隔着往岁万山重重。自然,也隔绝了面具之后更加支离破碎的哀恸。
碧岚全然看不见。
只有他的声音,依然如流水生珠。
“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侍女么?”
……
第17章 侍女
碧岚心里颤了一记。
有那么一瞬,鬼王殿下的这句话让她脑内天旋地转,差点怀疑起自己——
难不成她还跟其他人说过,她愿意当别人的侍女?
不,不可能。
他挑的扫洒侍女本来又不是她。
她再是皮轻骨贱,若没有沈昀的缘故,只为了情花鬼姐姐,她也断不会做到像今日这般豁了出去,故意来招惹他的不痛快。
做别人的侍女?她也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碧岚摇了摇头,手不安地揉搓着袖口,迎向他不动声色的审视,神态里却没有一点儿扭捏。
“不是的,殿下,我只是想当你的扫洒侍女。”
她的执着他不为所动,语调仍是极淡,只面具之下的桃花眼底却浮现了零星笑意,“哦?”
碧岚胸口上下起伏,最想要问的话在心里滚了几个来回才小心翼翼送出了滚烫的唇,“鬼王殿下讨厌我吗?”
鬼王移开眼去,言简意赅道:“算不上。”
碧岚心中不由攀扯:算不上讨厌,那已经很好了啊。
她松了一口气,“鬼王殿下,我在林兮阁的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充实。我知道,殿下对我们都很好,连对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鬼也是用心良苦。”
闻言,鬼王殿下慢条斯理绕着衣带的玉指僵滞了片刻。
看不见面具下表情的人,定会以为他正在愠怒。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碧岚这下心里彻底没底了,她颓然地倚下眉目,试图尽最后一把努力,“虽然我修为不济,但我手脚不懒很勤快,扫洒的事,我都会好好做的。如果有我不会的地方,我也可以向情花鬼姐姐请教……这样,也不行吗?”
鬼王殿下默了默,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行,我已有妻子。若殿里有了扫洒侍女,我怕她会因此生了醋意。”
太过于震惊,碧岚几乎脱口而出,“妻、妻子?”
搜肠刮肚了一番,碧岚也没想出来,有听说哪位美貌无双的女鬼何时入了鬼王青眼。
鬼王声音不自觉放柔,“我的妻子,正是妖界妖尊。”
碧岚嘴角勉强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浑身一僵。
妖、妖尊?
鬼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在鬼王殿下面前提的那位霉头,就这样,让鬼王殿下自己说了出来?
碧岚微微红了脸,踌躇起来,“殿下……我……”
结结巴巴,字不成字,嗓子眼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鬼王淡淡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情花鬼可以做扫洒侍女,你却不行,对么?”
碧岚恍恍惚惚,不知缘何心里一阵淡淡刺痛,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本来就觉得手脚虚浮,这会儿,连鬼王是怎么猜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都来不及去细想分辨。
鬼王垂下眉眼,凉悠悠地看了碧岚一眼。
“因为情花鬼不像你,她对我可没有任何肖想之意……”
碧岚嘴角抽了抽。
这话我怎么接?
……
天界。
苍慈殿下面目阴沉,手边的茶盏墨台被他一掌直掀扫落在地。
面容娟好,着绿色仙服的仙婢伏跪在地上,用发颤的双手擦拭着眼尾。等苍慈厉声让她抬起头的时候,她泪眼婆娑,杏仁般的眼睛已经肿得可怜,娇莺般的嗓子也都哭哑了。
仙婢全身颤抖地不停,“苍慈殿下,奴是天女派来照顾殿下日常的侍女。奴惶恐,奴不知道哪儿做得不对,能否请殿下点明……”
“侍女”两个字,再次点燃苍慈心火。
“侍女?”苍慈深黯的眼底怒火更炽,嘴角扯出狠笑,“几百年前妖界妖尊心怀不轨、化作我的贴身侍女,怎么害了我妹妹,又怎么在临死之前重伤了天女跟我,让我面子丢尽被天帝天后惩罚的事,是不是还消得由我来给你讲一遍?”
“奴……奴不敢……”
苍慈神【创建和谐家园】戾,别过眼,不耐烦地一挥,“看在天女的面子上,我只说一次,我不需要侍女,你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奴……奴知道了,奴告退。”
侍女盈盈一福,满面梨花带雨地离开了。
不多时,飞廉叹了一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苍慈殿下,天女她竟不惜找了一个跟妖尊样子有三分相似的侍女塞过来。你说,她会不会对我们的所做已经有所怀疑?”
苍慈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三分相似?你莫不是终日行风,终被风吹瞎了眼睛?”
飞廉嘴角一僵。
他万万没有料到,素日傲慢藏锋的天界太子殿下,竟从他的话里挑出最不重要的内容,真情实意地对他表示鄙薄质疑之意。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先顺着苍慈的话捋下去,“苍慈殿下,当年那一箭虽伤了妖尊不假,但箭头和阵眼,我们也都提前做了手脚。妖尊从九重天跳下去虽出乎我们意料,但我近日行风之时能感觉到,她和战神青鸾殿下并没有灵肉俱灭……”
飞廉以为说了这番宽心的话,苍慈总该会眉头舒展开来些。
哪知,苍慈面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飞廉,我去往生海找青鸾下落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鬼,绿衣绿瞳,跟妖尊当年一样。她很像她,又全不像她。”
飞廉愣了愣,“鬼界有鬼异瞳之色,原也不稀奇吧。”
稀奇的是,苍慈竟然会说出“她很像她”这样的话。
“为什么又说不像呢?”
“她虽然灵力低微,但看起来,她被保护的很好,也没有九重天的伤痕……还有,她对我,无恨,也无爱。”
飞廉眉心微微皱起,“若说遭此重创失去记忆,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就算是妖尊,自九重天一跃而下,没死还没留下伤,怎么说得通呢?”
苍慈沉默片刻,目光微动,“这几百年来,我夜夜都会梦见她。但自那次往生海一遇后,我便再也没有梦见过……后来,就是我忙着去穷奇处取创世青莲莲瓣,遇上了鬼王……”
闻言,飞廉先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若殿下遇见的小鬼真是妖尊,她为什么守在鬼界却不回妖界?以妖界孟槐那个护主的性子,也不会答应吧。再说了,跟妖尊要好的先鬼王水麒麟不是早殁了么,现在新晋一统两界的这位又天天杵在鬼界……”
“飞廉,替我去我内殿、把君华仙尊留下来的朔月剑找来包起来。对了,你再去织仙那儿寻一些绿色的成裙。”苍慈略一思忖,终是冷哼一声,做了决定,“我得主动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鬼王。”
“什么?君华仙尊的朔月剑?!”飞廉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登时脸色大变,“它不是殿下的成年之礼吗?这般贵重之物,苍慈殿下难道真是想把它送给鬼王?!”
“听说鬼界远不似天界这般丰裕”,苍慈神情倨傲又淡漠,“剑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一把死剑,离了人,又算得上什么。”
……
锦榻外。
天女慵懒地支起身子,屏退了众人,单单留下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侍女。
“你是说,苍慈殿下他对妖尊深恶痛极心存愤恨,所以才发泄到了你身上?”
天女手执玉碗,俯下身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玉碗中冒着袅娜热气的名贵汤药。眉眼清皎,神情肃然,全然不复人前娇艳欲滴之姿。
小侍女哭哭啼啼,只一味后怕得连连伏跪称是。
天女了然,拂了拂衣袖,让她也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