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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なつめ獨补番]剑拥明月》-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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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商绒原本就是要先去拿案上的帕子的。

        炉上的一壶茶已经沸腾,她垫着帕子提来倒入碗内,她将茶壶放回,手指探了探碗壁的温度,发觉烫得厉害,她转头看见他倦怠似的半睁着眼,打了一个哈欠。

        折竹没听到她的脚步声,侧过脸抬眼一瞥,便见她坐在那一方矮案前的蒲团上,手肘撑在案上,一手将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浅发绕到耳后,垂着脸在认真地吹顺着碗壁上浮的热雾。

        满窗的柔和光线落了她一身,乌黑的发,白皙的脸,烟青的衫。

        他不知不觉,盯着她看。

        不过片刻,商绒觉得不那么烫了,她端着茶碗起身,却发现榻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掌心满是碗壁的温度,商绒轻轻地再将其放下。

        白日里林间的积雪被晒得融化,夜半时分又忽来一场急雨拍打着窗棂将睡梦中的商绒惊醒。

        雷声在天边发出闷响,一窗忽明忽暗的光影闪烁,如此不平静的夜,她敏锐地察觉到屏风另一边似乎有些细微的动静。

        掀开被子下床,商绒扶灯掀帘绕过屏风,闪电与昏暗的烛火交织作冷暗两色,照见对面床榻上的那个人。

        他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满额是汗珠,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闭着眼,鼻息也是凌乱的。

        商绒将灯盏放到一旁,试探着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她的掌心才覆上他发烫的额头,他的手一瞬握起枕边的软剑来横在她颈间的同时,骤然睁眼。

        他烧得眼尾都泛着薄红,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如他贴在她颈间的剑刃一般冷,可当他凝视她的脸,他又有片刻的怔忡。

        “商绒?”

        身体过高的温度烧得他嗓子也喑哑了些,他近乎迷茫的地唤她的名字,手指忽然松懈,软剑落地发出清晰的声响。

        商绒惊魂未定地触摸自己的脖颈,又对上少年那双勉强半睁的眼睛,她一时又顾不上再害怕,转身便推门出去,在阶上唤梦石:“道长!”

        她连着唤了几声,偏房内才传来梦石睡意未消的一声回应,随即房内很快亮起灯火来,梦石披衣开门,隔着淋漓雨幕看她:“簌簌姑娘,发生何事了?”

        “折竹发热了!”商绒焦急地答。

        梦石一听,忙将衣带随意一系,冒雨跑到木阶上去。

        又是一番诊脉看伤忙活下来,梦石在廊上一边用风炉煎药,一边对商绒道:“你用帕子浸冷水再拧干,给他擦擦脸和手心,敷在额头上也行。”

        “好。”

        商绒提起裙摆转身进门,拿了铜盆边的帕子浸水,拧水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她一转头,发觉少年闭起的眼睛又睁开了。

        她走近他,在床沿坐下来。

        携带湿润水气的帕子笨拙地在他脸上擦来擦去,她忍不住去看他因她的动作而轻微眨动的睫毛。

        帕子从他的脸上到了他的颈间,白皙肌肤上的细汗被轻轻擦去,她屈起的指节无意识地触碰到少年的喉结。

        很轻的一下,他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攥住她的手腕。

        溶溶灯影下,两人四目相视,影子映在对面的屏风上。

        商绒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湿润的帕子轻轻地点了点他屈起的手指,却令他的手指更蜷缩起来。

        有点像她儿时玩过的含羞草。

        可她记得梦石的话,只好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认真地替他擦拭手心。

        “折竹,我最喜欢在下雨的时候睡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的确会让我很安心。”

        她抬起头来,对他说:“你好好睡一觉吧。”

        她的声音如同裹在这夜雨里的一场梦,折竹神思混沌地盯着她片刻,不知不觉,视线模糊,眼皮沉重地压下去。

        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商绒将再浸水再拧干的帕子折起来放在敷在他的额头,在微晃的灯影下,她静默地打量他的眉眼,又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软剑拾起来重新放到他的枕边。

        一夜雨浓,商绒倦极,也没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才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沾枕即眠。

        “十七【创建和谐家园】,昨夜属下搜刘玄意的身时,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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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折竹眼睑下压着片倦怠的浅青,接来姜缨奉上的信件拆开来随意一瞥,视线却蓦地一滞。

        “此信是否要带回栉风楼?”姜缨已看过信中内容,不过是一个落款为“辛章”的人与刘玄意做了一桩生意,要他寻一个什么宝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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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关紧要。”

        折竹垂下眼睛,神色不清,指节屈起将其揉成小纸球,嗓音仍带着几分在病中的哑,“栉风楼也不是什么都要收入囊中的污秽地。”

        “是。”

        姜缨不疑有他,拱手又道:“属下这便将刘玄意已死的消息带回楼里。”

        杀刘玄意的事已经结束,折竹可以不回栉风楼,但他们这些人,却是不得不回的。

        “等等。”

        但他才转过身,却听少年冷淡的声音传来,他忙回头,“十七【创建和谐家园】还有何示下?”

        “你可以不用回去。”

        折竹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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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要你去替我打听一个人。”他听折竹又道。

        “何人?”

        “一个法号‘妙善’的道士,”折竹思及前夜刘玄意在言语间透露那妙善失踪了十六年,他便再添一句:“只怕如今已绝迹江湖,你只需要查明他的生平就足够。”

        “是,属下一定办到。”

        姜缨恭敬地应声,随即想起来怀里的一样东西,他才伸手去掏了掏,却听少年又忽然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即一转脸,说:“还有个道士。”

        “……?”

        姜缨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偏房,房门紧闭着,此时其中并无人在,他一下明白过来,立即道:“属下也会命人前往汀州白玉紫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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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竹闻声,垂眸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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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绒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抹来抹去,但动作轻到像是一种无端的错觉,沉重的睡意裹着她片刻的思绪很快消散,她始终没能睁开眼睛来分辨是幻是真。

        午时饭食的香味充斥着整个院子,顺着半开的窗钻进屋内,商绒是饿醒的。

        她茫然地盯着横梁片刻,随后想起今日梦石便要去桃溪村中教孩童认字,那么此时在厨房中忙碌的,一定是于娘子。

        不能让于娘子发现折竹的伤。

        她一下清醒许多,匆忙坐起身,却不经意发现自己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胭脂盒,愣了片刻,她将那盒子拿起来瞧了瞧,蓦地看向那被帘子遮住的细纱屏风。

        换了身衣裙,商绒掀帘走入屏风后,抬眼便见昨夜还发热昏睡的少年此时正倚靠在榻上,慢吞吞地饮一碗热茶。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乌浓的睫毛一抬,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却神光清凌,光斑漾漾。

        他卧蚕的弧度甚至还更深了点。

        商绒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开心,却听他开口道:“若是觉得不好,我下回给你买别的。”

        “不用,”商绒轻轻摇头,知道他是在说那盒胭脂:“已经很好了。”

        反正她一向没什么心思用这些。

        于娘子还在外头,商绒急着要戴面具,便到木架旁洗漱,她才捧起铜盆内的清水来,水才沾湿她半边面颊,她却发现有些不对,再看手掌,已沾上莫名的红。

        商绒双眼大睁了些,立即跑到梳妆台前,那面光滑的铜镜映出她白皙面颊上斑驳的红色。

        沾了水,更好笑了。

        “你看,”

        茶碗里的热烟上浮冲淡他的眉眼,折竹的声音犹带几分虚弱:“你就是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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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一定疼

        折竹知道她生气了。

        她生起气来就是这样, 抿着唇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瞪他,只是此时, 她一张脸沾了水, 那斑驳的红便令她看起来狼狈许多。

        商绒才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抬眼却见他搁下茶碗,掀了被子赤足下床,朝她走近。

        他身上淡淡微苦的药味遮掩了原本的竹叶清香,他身形这样高, 商绒不自觉随着他走近而仰面望他。

        折竹也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将她重新带到放着铜盆的木架前, 他随意地将衣袖挽起来, 将布巾浸入水中再拧两下,然后抬起眼帘来看她。

        他筋骨漂亮的手背有水珠滑下去,湿润的布巾贴上商绒的脸, 这一瞬, 她忙伸手去拿:“我自己来。”

        折竹握住她的手腕, 视线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倏忽昨夜风雨入耳, 有人为他冷敷退热, 苦守夜半。

        他一言不发, 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斑驳浓烈的红在她白皙细腻的脸颊晕开减淡, 淡薄的颜色竟与她十分相宜。

        他的眼神充满新奇, 商绒不自在地侧过脸去, 却见他几步走到梳妆台前, 将铜镜捧来她的面前。

        铜镜映出她沾着水珠, 胭脂轻扫的一张脸。

        “这样是不是好了很多?”

        他仿佛有了新的发现,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

        商绒撇过脸,不去看镜中自己湿润的眉眼:“胭脂本来就是要少用些的。”

        他一点也不懂。

        “哦。”

        他满不在乎地应一声,又来替她擦干净脸。

        商绒被他按着肩坐在梳妆台前,乖乖地仰着脸等他将面具一点点粘上她的脸,她转过头在镜中仔细查看面具是否粘得平整,他却又静默地伸手来将她的头发收拢到掌中。

        商绒愣愣地盯着镜中的他。

        没有风雨的晴日,满窗的天光明亮非常,映照几片阑珊疏影微微晃动,少年衣衫雪白,修长的手指在她乌黑的长发间几经穿梭,很快就编好了一个整齐的发辫,他扬起眉,朝她伸出一只手。

        “什么?”商绒迷茫地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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